【期刊信息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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刊名:植物学报
曾用名:植物学通报
主办: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;中国植物学会
主管:中国科学院
ISSN:1674-3466
CN:11-5705/Q
语言:中文
周期:双月
影响因子:1.422857
被引频次:190718
数据库收录:
中文核心期刊(2017);SCI科学引文索引(2014);统计源期刊(2018);CSCD中国科学引文库(2019-2020);期刊分类:林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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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下(外一篇)

来源:植物学报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0-10-09

作者:网站采编

关键词:

【摘要】绿萍,原名庄丽萍,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,福建惠安人,小学教师,福建省作协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散文选刊》《散文百家》等,多次荣获“泉州文学奖”。著有散文集《说好秋天

绿萍,原名庄丽萍,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,福建惠安人,小学教师,福建省作协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散文选刊》《散文百家》等,多次荣获“泉州文学奖”。著有散文集《说好秋天就成熟》《在春天里奔跑》。

我对土地最早的认识不是来自于教科书,而是祖母开垦的一小片土地种植的植物。这种植物学名叫番薯,本名是地瓜。在我家乡的土地上,这种植物太寻常了。深冬过去,祖母开始为冻了一冬的土壤松土,几多时日,一垄垄翻新过的田亩散发着泥土的清芬。初夏来临,祖母弓着背扦插薯苗,佝偻的身影像一颗小巧的汗珠,一下一下地投向大地。风里送来青草和野花的气息,谁也不知道,在沉默简朴的枝丫之下,正酝酿着一场盛大的献礼。一个仲夏,几阵秋风,满地紫红的薯花点点开放。花儿谢过,地上俨然是一派淡然的气象,锄柄翻飞过后,许多地下隐藏的秘密一起绽露,并不庞大的根系在阳光之下暗暗抓紧着周围的土壤,深入内部,竟然繁衍出一整个家族。那些膨大的块状的物体,大小相依,前后相拥,没有使出一定的力量就难以分扯开它们。之前提及瓜,我能想到的是地面上匍匐生长的西瓜、哈密瓜,它们个体庞大,纹理蜿蜒优雅,一眼望去令人心生喜爱。地瓜则如此不同,如果不是熟知稼穑之事的农人,它的深藏不露让人无法从视觉上一眼判断出来。我的祖母就如那土地上从来不事张扬的小薯花,她耐心地引导我们依着丝丝缕缕的根脉,在土壤深处寻觅果实。

究竟是谁在大地的深处运筹帷幄,又历经过怎样的一番天地造化,才能衍生出如此神奇的物种?种豆得豆,种瓜得瓜,这是土地为我们奉献出的最朴素的启示。我们也怀揣着愕然与惊喜,慢慢长大。

从前的乡村,走上几步就可以望见一口井,分布在屋前、院后、巷陌之间。老家门前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口古井,是父亲出生前就有的,到我出生之后,清洁鲜活的井水依然为周边十来户人家提供着生命的源泉。后来,我们有了自家的小院子,父亲就寻思着请人来打井,这样汲水就更方便些。人在地面骎骎而行,对于眼力窥探不到的地底无从知晓,必然心怀敬畏,打井成为一个不可缺少的行当。当时在不大的县城,活跃着几支以此谋生的打井队伍。县城如今还矗立的不少出色的建筑都是出自当年父亲之手,但是在一口井面前,父亲的专业还是显示出了明显的薄弱。打井之前,必须先请人看宅,这是极有讲究的。水井沉于地表,风水上属阴,既要根据房屋的地势、走向安排井孔的位置,还要看家人的生辰属相计划打井的季节和日子。在经过一番周密的勘探之后,一个打井队在一个深冬里进驻我家,开始了一场向地下进入的工程。铁管,钢钻,压水机……这些披坚执锐的机器以昂扬的姿态,向同样坚硬的地表挺入。开始的几天,只有黏糊糊的泥浆溅飞,劈头盖脸地打向工人,随着高度的逐渐深入,浑浊的泥水渐渐清亮起来。一天清晨,我醒来下楼时,见到碧绿的井水可以明晃晃地映出蓝天白云了。不久,父亲安装了一台小发电机,马达“哒哒哒”响起,也就有了随手可得的自来水。如今,只有一些古村落还能见到几口老井,当地几乎没有人再去启用它了。这些给予先人生命源泉的井眼边,曾经聚集着欢声笑语,水桶叮咚上下,妇女捣衣声阵阵,而今荒疏得无人去理会它了。一口井的幽深,总是令路过的人担忧自己的安全,生怕一不留神栽入其中,难以自拔。如果是与路面齐平的井孔填满了泥沙,覆上水泥,成为坦途,从上面走过的人已经觉察不出脚底的异样。那些井沿凸起的,则早就因为失去水分的洒落滋养,渐渐枯竭,苍苔和发黑的边沿同时显出灰褐的老相来,那些在脚下欢快流淌的一路路水脉的命运不是断流就是去向不明了。年前我回了一趟老家,在路边遇见儿时的玩伴,和我同龄的她,脸上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风霜。三十年前,我们一起在那个四孔的古井边打水、嬉闹,轮流从每个井眼中照见自己随水波起伏的笑脸,多么欢乐和神奇。站着闲话几句,我发现我们共有的话题已经不多了。日子如同一阵穿堂的风,倏忽而逝,不再复还。匆匆转头间,我看到有工人正在挑沙堆土,准备将古井履为平地,矗立起县城的又一座新地标。越来越多的物体在地面迅速生长。它们共同以向上的方式,面向天幕张开羽翼,不断伸展,直指苍穹。

植物无疑是地上最具美感的物种。在我居住的小区,楼房只有不多的几栋,大片的面积交付给了草木,春日繁花盛开,夏季遮阴蔽日,即使秋冬时节,依然生机常绿,静谧而安详,这使得居住在其中的人群也尽量体现自己与之协调的优雅。每晚饭后,便有人影浮动在夜色中,双足踏地地开始行进。二十年前我到这个城市就读的时候,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是一片绿野,青草肆意地蔓长。后来随着城市东拓势不可阻的进军,它的命运不可避免地被改造成了楼盘。打桩机以垂直的方式,轰鸣着进入土层的深处,撕开许多裸露的伤口,钢筋水泥围住起高楼,直指蓝天,平整的水泥地迅速替代了当年松软温香的土壤,许多本属于亚热带和热带的高大树种被移植进来,它们挺括的气势着实为抚触过的目光增添了不少的美感。我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地气的不足。每天下班回家抵达小区,必定要先进入一段向下的斜坡。随着坡度的下行,一种不同于地面的气息便扑鼻而来。若是炎夏,最先感受到的是沁入肌肤的清凉,瞬间冷却了刚刚还在灼烧的滚烫的身体。要是冬天,则马上被一股温暖包围,随之袭来的还有干燥与沉闷。这种异于地上的高度带来了一种短暂的新鲜,但我相信没有人会愿意把时间花费在下面逗留,人们往往匆匆停下车,然后迅速地借助电梯把自己又送回喧闹的地面高度。


文章来源:《植物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zwxbzz.cn/qikandaodu/2020/1009/389.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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